第一百九十四回 駭然失色(一)(1 / 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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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且說謝庭嶸瞧了瞧趙文華與他擇的幾個丫頭,心下便是一陣大失所望。看書否 www.kanshufou.com這幾人雖說生得面容姣好,可終究是些小家碧玉之流,根本無甚特色可言。當中,也就一個周如意尚能瞧得上眼,還是謝庭嶸自己個兒親自提的。
這周如意雖說生得有兩分姿色,床榻之事也頗為順遂,可畢竟嬌寵了不少的時日。就算是個天仙下凡,謝庭嶸也覺得有些膩歪了。遂今兒周如意才動了些小心思,便將謝庭嶸積壓了許久的厭惡之情盡數勾了上來。
謝庭嶸百無聊賴地瞧了幾人一眼,忽有一人猛地引了他的視線。這丫頭自他入院至今,便一直低垂着臉盤。額前一層厚厚的劉海遮擋了面容,只隱隱瞧見一個頗為細膩小巧下巴。瞧着身上的衣飾,也是素樸異常,就連謝庭嶸院中的粗使丫鬟,也比她穿得好些。如此一來,雖說眾人皆是刻意梳妝,倒獨將她一人托現了出來。
謝庭嶸見慣了錦衣繡服的女子,如今一瞧剪昔這模樣,心下倒是來了兩分興致。抬手一指剪昔,張口問道:「你這丫頭上前一步,叫我瞧瞧。」
剪昔心底正思量着日後之事,被謝庭嶸突然一點,登時便有些發愣。周如意怨毒的視線也隨着謝庭嶸話音落下之時,如同尖刀一般從剪昔背後深深地戳進了她的心窩。剪昔瞥了眼旁側精心梳妝的昭兒等人,心下也是頗感無奈。明明自己已是刻意低調了,自覺不會引得謝庭嶸視線的停留。終了,怎麼成了這般境況。
可事到如今,依照剪昔的身份,必不能忤逆謝庭嶸的命令。當下也只得硬着頭皮上前,木呆呆地行禮道:「奴婢給四爺請安。」
合該剪昔運道如此,雖說剪昔自幼聰敏,遠勝旁人。可畢竟是閨中的女兒,常見男子也不過邵長韞、邵子牧等人。而這幾人又皆是頭一等的正人君子、文人雅客,肚中自沒有旁的花花腸子。也是因着這番緣故,雖說剪昔善察人心,可在揣度男子心思一事上,終是少了些許經驗。
有道是妻不如妾、妾不如偷,偷不如偷不着。你若如旁人有了一兩分不同,落在有心男子的眼中,自是有了別的趣味兒。男子最怕的便是那若有若無的撩撥,一旦上了勾,若非瞧個清楚明白,自是不肯輕易放手的。謝庭嶸之所以對趙文華身側的藍雀高看一眼,也是因那藍雀素來清高,輕易不肯給謝庭嶸一個笑臉的緣故。
如今,雖說剪昔一直擺出一副木然的模樣,可落在謝庭嶸的眼中,倒是有了兩分藍雀的性子。謝庭嶸心底來了興致,語氣間也不自覺的夾雜着一絲興色道:「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?與爺請安,也不自報家門出來,緊趕着叫爺猜不成。」
剪昔見謝庭嶸這般無賴模樣,心下大恨,面上卻越發恭謹的回道:「回四爺的話,奴婢名喚穆剪昔。」
「這名兒不知是哪兩個字?」謝庭嶸聽剪昔聲音清脆,不肯輕易放過她,便緊接着追問道。
剪昔不欲出頭,出口之言也儘是些通俗易懂的大白話道:「回四爺的話,是剪刀的剪,昔日的昔。」
「嗯……」謝庭嶸輕點膝頭的手指猛然一頓,語調含糊道:「這名字倒有兩分說道,只是不知乖乖剪得是哪段往昔。」
剪昔心下倒是一愣,原想着糊弄過去也便了了,未曾想謝庭嶸竟是問的這般細緻。剪昔心底默然想着措辭,怎的也得叫這謝庭嶸息了興致。
謝庭嶸見剪昔許久未曾言語,似笑非笑的問道:「怎麼,乖乖的舌頭可是叫貓兒銜去了。」
剪昔聽謝庭嶸喚自己叫做乖乖,心下登時起了一陣厭惡之情。這謝庭嶸真真當得上頭一等的風流人物,恍似這世間的女子,都是他自己名下的所有物一般。但凡起了一兩點興致的女子,必是要喚聲乖乖才肯罷了。
此時此刻,剪昔只需牢記低調二字,遂面上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,恭順回道:「兒女之名,皆是爹娘給的。奴婢愚笨,不知剪昔二字何意。」
「好一個不知。」謝庭嶸掩唇一笑,邪若妖骨。他自矮欄之上緩緩立起身來,負手行至剪昔身側。
剪昔摸不准謝庭嶸何意,身子陡然一僵。加之剪昔身後,那周如意似有若無的視線警示。剪昔雖說面上無甚表情,卻隱於袖間的雙手卻猛然攥緊,自然而然的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。
周如意方才在謝庭嶸面前吃了癟,自是不敢再出旁的么蛾子。如今見謝庭嶸對剪昔另行待之,頓時怒上心頭。終了也不敢有所作為,只得狠狠盯着剪昔,藉以表達自己心中的不忿。
謝庭嶸瞧着剪昔恍若臨敵刺蝟一般的模樣,有意打趣道:「怎麼,爺是惡鬼不成,連頭也不肯抬上一次?」
剪昔深深將自己的面容埋入頸間,瓮聲瓮氣地回道:「奴婢面貌醜陋,不敢示主,恐污了爺的貴眼。」
「你是母親替我選出的丫頭,這樣貌自是差不到別處去,你又何苦妄自菲薄。況且自家母親的眼光,我這個做兒子還是知曉兩分的。」謝庭嶸卻不以為意道:「你且抬起頭來,叫爺瞧上兩眼。若當真生得好,爺便將你提到身邊,做這院裏的頭一等丫鬟可好。一應吃穿用度,皆是比照青鸞。」
「四爺!」周如意一聞此言,又怎肯容忍剪昔將自己越過去。當下便有些耐不住性子,忍不住呵斥道。
謝庭嶸也不知自己為何起了這般念頭,似是冥冥之中便覺得眼前這丫頭不似旁人,這才鬼使神差的吐出方才之言。可話既出口,便再無收回的道理。而自己的威嚴也不容他人質疑,遂側首輕瞥了周如意一眼,雖無一絲聲響,可眸中警示之意甚濃。
周如意見自己招了謝庭嶸不虞,雖說心下不甘,到底是害怕謝庭嶸厭了自己。當下也只得縮着脖子息了聲響,再不敢多言其它。
謝庭嶸挑眉一笑,死死的盯着剪昔藏於厚重劉海下的小巧鼻尖,意態閒閒地說道:「怎麼?抬個頭也要爺親自動手?」
預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