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六七章 救(中)(1 / 1)
馬車是新興事物,是百年事變之後才在各個城市出現的,過了大半年了,由於過去就有牛車存在,馬車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反響,但是看到後,都會留下較深的印象。
中年女人應該不會看錯,陳陣道了謝,往她指的方向快步走去,路是水泥路,馬車是不會留下痕跡,目前的線索只剩下黑色馬車這一條。
老百姓不認識他,但士兵是認識的,陳陣走到一處街邊的治安崗亭,裏面值班的兩名士兵看到他出現,急忙迎出來詢問有什麼事。
在他們眼裏,陳陣是個危險人物,在孤冢醫院後面的空地上殺了兩人,雖然有大量的結石獵人當人證,角落裏堆着的蛇牙刀是物證,證明錯在樓家那一方,但樓福不是武者,不造成任何威脅,殺他是防衛過當,理應逮捕。
可是要抓捕蒙眼人,士兵顯然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,還會惹怒那些結石獵人,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不過把陳陣列入了危險人物黑名單。
「下午五點左右,有沒有看到一輛黑色的馬車路過?」陳陣向士兵問道。
「五點左右?這就不清楚了,我們六點接的班。」兩名士兵對視了一眼,緊張的問道:「出了什麼事?」
「段征明失蹤了,你們分一個人帶我去找下午值班的人,另一個人去叫值班的士兵。」陳陣指了指那棟三層樓的樓房,說道:「頂上有腳手架那棟房子,裏面的人都被殺了,我沒有碰過現場,段征明是被馬車帶走的,白天用黑色馬車,太醒目,可能是把我當成了目標,初步推斷是樓家的人幹的,這件事由我來處理,你們別管馬車的事,以免打草驚蛇。」
「我知道了,立即去叫人,只查兇案,不管馬車。」年紀較大的那名士兵反應很快,又對陳陣說完,又轉頭對他的搭檔說道:「你們去找柴隊長,應該已經回家了,去家裏找。」
「多謝。」陳陣點了點頭,跟着那個年紀較小的士兵前往柴姓隊長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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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征明保持着冷靜,他聞到了滿鼻的血腥,看到了並排躺在床上的四具屍體,知道今天不努力一把,就不可能再回去了。
而就在這時,扛着他那個人開口說道:「放心,我們的目標不是你,你給那些蛇牙扶骨療傷,雖然是表演,但是沒有敷衍,所以只要你配合,不亂來,就不會受傷,還能有機會救那個女人,做手術的房間已經替你準備好了,到了,你就可以開始救她。」
段征明被膠布封着嘴,說不出話來,也沒有掙扎,現在就算給他一把刀,他也不可能傷到對方,只是「嗯」了一聲,表示自己願意配合,至於那個女人,能救就救,不能救就算了,他也不是什麼偉大的人,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,他可以為很多人犧牲自己,但絕不包括一個陌生女人。
下到一樓,在門口停了一下,段征明被放進了一輛馬車裏,接着,那四個強化人和那個重傷的女人也進來了。
段征明看到,那是輛黑色的馬車,窗子上有黑色的帘子,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,裏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。
大白天用全黑色的馬車,可以確定對方是想留下線索,讓陳陣找上門來,而他應該是用來威脅陳陣的武器。
段征明對陳陣的實力也充滿了信心,一邊按住那個女人的傷口,一邊盤算着等陳陣來之後他應該怎麼配合,不能成為陳陣的累贅,但也不想輕易犧牲自己,他必須自救。
不是訓練有素的特工,馬車拐了幾個彎、朝着哪個方向,段征明都一無所知,女人已經昏迷了,身體隨着馬車搖晃着,那四名強化人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盯着,提防着。
行使了半個多小時,車終於停下來,門打開,段重明看到了一個院子,挺大,裏面種着兩棵老槐樹,有一個小花壇,有一套石桌椅,地面乾淨,最裏面有棟大房子,似乎是個富人的家。
他又被扛起來,那個女人也是一樣,被扛進了那棟大房子,他們被抬進了地下室。
「好了,這就是你的手術室了,給她治傷吧。」那名強化人把那女人遞給段征明抱着,推開了一個旁邊有四個人守着的房門,笑着說道。
這應該是個置物間,有一些柜子,支着幾隻蠟燭,也關着很多人,男女老少都有,縮在最裏面的角落裏,睜大眼睛看着段征明。
看到他懷裏那個已經昏迷的女人,有小孩子叫「娘」,有大人喚「夫人」,還有個中年人驚叫一聲,險些昏過去,段征明認出來,那是個揚城的官員,曾經在貴賓席上看過陳陣的賭鬥。
抱着女人進去,放到地上,段征明撕下嘴上的膠帶,轉頭看着門口的人說道:「沒有工具,我怎麼救人?」
「找找。」那人笑了笑,「呯」的關上了房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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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隊長正是當初陳陣他們進揚城裏遇到的那個士兵隊長,今天他的隊伍輪班輪到站崗,交了班剛回到家沒多久,正在吃飯,聽到家門被砸得「呯呯」直響,疑惑的起身去開了門。
看到陳陣,他吃了一驚,心想肯定有大事發生了,忙問:「發生了什麼事?裏面請。」
陳陣沒有進去,只是說道:「我在找一輛黑色的馬車,下午五點左右,出現在中心醫院和孤冢醫院之間的隔離牆附近。」
「黑色的馬車?」柴隊長皺了皺眉,回頭把碗筷放到桌子上,和他妻子說了一聲,走到門外關上門,說道:「走,我帶你去找人,邊走邊說說情況。」
他一點時間也沒耽擱,讓陳陣十分欣賞,把大概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「用黑色的馬車,說明沒有掩飾的打算,沒有在那棟樓房裏殺死段大夫,說明是不打算傷害他的,應該就是想引你去了。」聽完,柴隊長立即得出了結論。
天色已經完全黑了,這個時候,所有下班的士兵幾乎都在吃飯,要找人可不容易,柴隊長讓帶陳陣到他家那名士兵先回去,自己和陳陣兩個人在街上奔波着。
「如果想把你引過去,為什麼要掩蓋那些血跡?」走了一會,柴隊長想到了這個問題。
陳陣已經想過這個問題,說道:「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,他們可能收買了一些士兵,當我發現段征明失蹤時,找不到人,就會向士兵打聽,最終把黑色馬車和段征明失蹤的事聯繫起來,順着找過去,同時,被收買的士兵在被詢問過後,立即通知那些帶走段征明的人,他們就能算準我找到他們的時機,及時注射強化藥劑,強化藥劑是有時間限制的,太早太晚都不行。」
柴隊長愣了一下,又問:「那你準備怎麼做?」
「讓詢問過的士兵睡到明天早上。」陳陣很坦誠的回答道。
「呃……」柴隊長苦着臉說道:「要不……讓那些士兵跟着咱們,他們就不能去通風報信了,不願意跟的再讓他們『睡』。」
「可以。」陳陣點了點頭,柴隊長給他的印象不錯,上次他打老鼠回來後,拖着血淋淋的麻布口袋,柴隊長一路跟到獵人大廳,免去了很多麻煩,雖然不一定是為了幫他。
休班士兵不好找,花了二十多分鐘,柴隊長才帶着陳陣在一家小餐館裏找到其中一些,那些人約着一起來喝酒的。
「我見過。」七名士兵中,有兩人舉起了手,都說出了黑色馬車行駛的方向。
可是光有方向不行,沒有具體的地點,陳陣也沒辦法找到段征明,不過根據二人所在的位置和見到黑色馬車的大概時間來推斷,是可以跳過不少崗亭的。
「聽着,互相監督,不喝到半夜誰也不許提前離開,這是命令,誰敢提前離開,或是離開超過五分鐘,其他人明天悄悄向我報告。」末了,柴隊長向士兵們宣佈了一個奇怪的命令。
陳陣則抓出一把錢幣放在桌上,說道:「這頓我請。」
這一把錢有兩千多獅幣,在這種級別的餐館裏喝酒,別說是半夜,喝到三天後的半夜都行。
柴隊長又帶着陳陣走向另一個區域的當班士兵,那是內圈,黑色馬車行駛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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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休克了,我不確定是哪種休克,可能是胃酸造成的瀰漫性腹膜炎並發性休克,也可能是失血性休克。」段征明拿着把廚刀,在燭火上反覆炙烤着。
沒有乾淨的環境,沒有消毒液,沒有合適的手術工具,從那些柜子裏翻出了刀具、針線,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。
女人的丈夫急得團團轉,小孩子哭了,又被段征明嚇得不敢哭出聲來,關在這裏的都是住在這個地方的人,主人和傭人。
「我先說好,我只做我能做的,不敢給出任何保證,就算暫時讓她脫離生命危險,她還得再去醫院開次刀,而且沒有輸血設備,手術過程中隨時可能因為失血過多死去。」段征明拿着那把廚刀,像個屠夫,臉上繫着一截衣袖充當口罩,像個土匪,對那個中年人說道。
中年人臉色蒼白,重重的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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