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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三十零章 以直報怨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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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場的儒生看着神采奕奕,絲毫沒有頹色的司徒刑,心中無不感慨。當然也有人認為,司徒刑所作的一切不過是強顏歡笑。

    司徒刑環視四周,和一個個儒生的眼睛對視。

    焦急,心痛。可惜,躲閃,痛苦,幸災樂禍,可憐,躲閃。

    人們雖然對情緒掩飾的很好,但是卻騙不了司徒刑的眼睛。

    看着平日一個個謙卑友善的同年,因為他陽壽將盡,而流露出異樣的神色。還有的眼睛躲閃,仿佛生恐司徒刑開口相求。

    更有甚者,面色冷漠的看着司徒刑,仿佛他就是陌生人,更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。

    如果是人本善的儒家必定會痛哭流涕,大呼人心不古,世道不寧!

    但是司徒刑是法家。

    法家崇尚的就是人心本惡。

    這樣的結果,在司徒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,他的心中不僅沒有絲毫的不舒服,反而更加深刻的認識了這個世界。

    天下熙熙攘攘為利來!

    以前司徒刑是驚才艷艷的才子,更得總督霍斐然的青睞,註定披紅掛紫,位列朝班。

    儒生們都以司徒刑同年為榮。並且利用同年之誼和他建立聯繫,試圖在朝堂上互為臂膀,

    司徒刑對此也沒有排斥,同科,同年,在官場是一個特殊的群體。

    有別於朋黨,和鄉黨,但是蘊含的力量卻不容小覷。

    司徒刑不是不知變通的頑固書生,自然懂得利用自身優勢,和這些儒生很快就達成一片,並且結交了很多名士。

    其他人也抱着相同的心思,漸漸的加入。

    這個群體也變得越來越大,司徒刑因為官封鎮國,名氣最大,在這個群體中有着特殊的地位。

    很多人以他馬首是瞻!

    但是隨着司徒刑受傷,耗損大量的壽元,那些人升起了一些別樣的心思。

    「驅之以利,受制於法!」

    司徒刑的心好似被打開一個縫隙,竟然有着一說說不出的明悟。

    他腦海中的法刀陡然震顫起來,一絲絲法理被鐫刻在法刀之上。

    他仿佛看到了一頭長的膘肥體壯,但是卻性格暴烈的駿馬,再好的騎士也沒有辦法將它馴服。後來馬的主人向外界懸賞,只要能夠馴服這匹烈馬,賞賜百兩紋銀。

    但是,不論是力大無窮的士兵,還是騎術高超的將軍,都在這匹性格暴躁的烈馬跟前丟了顏面。

    直到有一天,一個身體乾枯瘦弱的女孩出現。

    眾人都不看好,強壯的士兵,威武的將軍都沒有辦法馴服這一匹馬。

    這個瘦弱的女孩怎麼可能馴服他呢?

    但是,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。

    那匹在常人看來不可能被馴服的駿馬,結果卻被那個身體瘦弱的女孩馴服。

    當人們問她馴服的秘密時,她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個詞語。

    蘿蔔!

    鞭子!

    刀子!

    這三個詞雖然簡單,但是卻道盡了駕馭之道。

    蘿蔔代表利益!

    驅之以利。

    鞭子代表束縛!

    束之於法!

    而最後的刀子則代表殺戮。

    有叛逆的,則要不吝嗇殺戮,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到畏懼。

    想明白這些,司徒刑的眼睛在那些眼神躲閃的人臉上停頓,好似要將他們牢牢的記在心中。

    無規矩不成方圓!

    自己還沒有隕落,這些人就如此按耐不住,看來自己以前還是過於仁慈。

    那幾個被司徒刑盯上的人,背後不由的一寒,不知為何,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惴惴。

    「難道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?」

    「不會的!」

    「他不過三年陽壽,仕途上必定沒有大的作為。」

    司徒刑看着那些面色惴惴,有些躲閃的人,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不屑。

    以為自己只有三年壽元。

    就註定會沉落麼?

    真是可笑!

    我的夢想還沒有完成,又有什麼資格,又有什麼理由去沉淪?

    司徒刑用手摸着自己的鬢角,那裏的頭髮已經變得花白。

    那幾個被司徒刑眼神嚇到的儒生,看到司徒刑鬢角的白髮,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和嘲諷。

    「老而不死是為賊!」

    一個身穿布衣的儒生得到成郡王的眼神暗示,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幽光,仿佛掉入書袋,搖頭晃腦背誦道。

    這句話是出自《論語》,是孔子教育弟子的言論。也不是一句罵人的話。

    但是,這個儒生只截取其中的一段,斷章取義,顯然是有針對性的。

    指桑罵槐!

    羞辱!

    這是赤裸裸的羞辱!

    眾人不由下意識的看向早生華髮的司徒刑,然後有些詫異的看着那個有些陌生的儒生,他們有些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究竟是什麼樣的恩怨,他竟然在這種場合公開刺激羞辱司徒刑。

    「可恨!」

    「可惡!」

    和司徒刑平素交好的幾人,眼睛中都流露出憤怒的情緒,更有甚至想要上前為司徒刑打抱不平。

    但是更多的人卻非常冷漠的站在那裏,仿佛眼前的事情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。

    更有甚者,用一種看好戲的神態看着場中事態的發展。

    「老而不死是為賊!」

    北郡總督霍斐然,醫家華平,小說家老者等面色頓時變得鐵青。

    任誰被人指着鼻子罵老賊,心情都不會舒暢。

    畢竟他們年歲也都不輕。

    就連站在空中的武道聖人,眼睛也是微微的發凝!

    這個儒生的一句話,可以說是把在場的很多人都給罵了。

    感受着北郡總督霍斐然,武道聖人等心中的怒火,以及冰冷的目光,那個儒生面色頓時大變,他也是考慮不周,只顧攻擊司徒刑,卻忘記幾人年齡。

    儒生感受着一波波好似海浪的氣勢襲來,兩腿不由的戰戰,臉上的冷汗更是好似流水一般一滴滴的滑落。

    到最後,他實在承受不住幾人威壓,艱難的蠕動自己的喉嚨,臉色有些倉皇的看着成郡王。眼神中充滿了求救。

    成郡王見眾人的視線順勢落在他的身上,不由暗暗的皺眉,心中對這個儒生也很是失望。

    些許小事都做不好,將來還能做什麼大事。

    但是他顯然忘記了彼此的身份,那人不過是一個貧苦儒生,無權無勢,否則也不會投在成郡王門下,甘為走狗。


   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承受的住北郡總督霍斐然等人身上的氣勢。

    看着面色皓首陰沉的北郡總督等人,以及面色難看的成郡王,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閃過一絲莞爾。

    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,只怕豬一樣的隊友。

    幾人本就嫌隙,這次言論,讓這個矛盾愈發的激烈。就連一直中立的武道聖人,也有出手的跡象。

    這其中固然有儒生不當言論的干係,但是更多卻是因為北郡的局勢越來越明朗。

    總督霍斐然已經漸漸的掌控局面。

    武道聖人趁機入場,何嘗是有分一杯羹的打算?

    看着面色陰鬱的武道聖人,成郡王心中充滿了憤怒。

    他本想讓儒生趁機打擊下司徒刑,擾亂他的心智,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混賬,竟然一句話將在場的人得罪大半。

    看着北郡總督,醫家傳人,武道聖人隱隱有聯手的跡象。

    成郡王雖然知道,今日的事情只是誘發,但是還是有一拳將儒生打死的衝動。

    真是該死!

    「這個。。。」

    成郡王眼睛閃爍,想要試圖瓦解這個暫時的聯盟。

    但是一聲突兀的咳嗽聲陡然傳來,眾人下意識的將目光轉移,也把他的話噎住肚中,說不出的難受。

    「沒想到,一日之間,晚生竟然從青年步入了老年。」

    「多情應笑我,故國神遊,早生華髮!」

    司徒刑摸着自己頭上的白髮,有些自嘲的笑笑,並且引用了《念奴嬌赤壁懷古》中的一句詩詞。

    眾人不由的一愣。

    司徒刑的這句詩詞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,而且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段落,但是管中窺豹,全篇定然是五寸文氣以上。

    這個司徒刑真是妖孽!

    各種佳句信手拈來,毫不做作。

    當然其中不乏妒忌心酸者,更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徒刑,希望他能將完整的詩篇分享。

    但是他們顯然忘記了司徒刑的別名,也是讓人怨念最重的一個名字,司徒半闕!

    寫詩寫一半,管殺不管埋。

    「哎!」

    「今夜註定失眠!」

    「又是一個不眠夜!」

    知道司徒刑性格的人,都心中暗暗的吐槽,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充滿了怨念,仿佛鎖在深閨的怨婦。

    司徒刑面色坦然的站在那裏,談笑風生,好似根本沒有看到眾人眼睛裏的怨念,絲毫沒有補全的覺悟。

    成郡王仿佛透明人一般站在那裏,不論是北郡總督,武道聖人,還是儒生竟然沒有一人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有些心痛的捂着胸口,臉色說不出的難看。

    成郡王看着好似皓月一般奪目的司徒刑,心中竟然有着說不出的挫敗感。

    以前他是天之驕子,走到哪裏都是目光的焦點。但是自從遇到司徒刑之後,他真是流年不順,先是被剝奪了兵權,又被儒生聯合抵制。

    導致在北郡的威信大跌。

    現在他恨不得衝上前去和司徒刑等人大戰三百回合,也不願意好似透明人一般尷尬的站在那裏。

    「懟我啊!」

    「來懟我啊!」

    「我們繼續來懟!」

    「不是應該你來,我往,大戰三百回合麼?」

    和成郡王被傷害,一臉的怨念不同。那個出言諷刺羞辱的儒生則心中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緊繃蒼白的臉色也變得鬆弛下來。

    在北郡總督霍斐然等人注視下,他有一種羊入狼群的感覺。就是那短短几息,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。

    而且被一郡總督記在心中,顯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。

    不過隨即,他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一絲興奮。

    司徒刑也不過如此,還不是被自己當眾羞辱。

    這件事必定會隨着儒生的口傳遍四方,說不得自己能夠一夜成名。成為北郡名士,就算科舉不中,憑藉此事也能夠某個不錯的出身。

    就算以後司徒刑想要報復自己,大不了自己往王府中一躲,或者是遠遠離開北郡。

    在成郡王的庇佑下,就算是北郡總督霍斐然,武道聖人短時間也不能拿自己如何。

    至於說以後。。。

    呵呵,司徒刑還有以後麼?

    如果不是見司徒刑只有三年陽壽,就算成郡王許諾在多,他也不敢的。

    畢竟,誰都知道,司徒刑的前途不可限量。

    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,儒生的眼睛裏不由的升起一絲得意。

    但是他考慮了很多,但是顯然想錯了司徒刑的胸襟。司徒刑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不同。

    他的胸襟很小!

    司徒刑有宰相之才,但是卻沒宰相的胸襟。

    司徒刑不是一個大度的人,確切說,司徒刑這人心眼很小。

    誰踩他一腳,他一定會重重的還回去。

    他不是君子,不會背後咬牙切齒,當面唾面自乾。

    世人常說,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。

    但是司徒刑報仇,一天都晚!

    從這點來說,司徒刑不是一個君子。他也重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君子。

    他是一個心眼很小的人,也是一個很純粹的人。

    你對我好,我對你好。

    你對我不好,我就十倍還之。

    以眼還眼以牙還牙。

    這點到和孔丘的有幾分相似。

    「以德報德,以直報怨。」

    一路走來,因為這種性格,他惹出了不少亂子,也得罪了不少的人。

    也被不少人詬病,但是司徒刑還是秉持本心,但求念頭通達。

    也正因為這一點,不論是勢指揮使,還是吳起對他都十分的欣賞。

    不嬌柔,不做作!

    簡單,純粹。

    秉持本心,念頭通達。

    不過最讓勢指揮使欣賞的是,司徒刑不是一個無腦的莽夫,好似隱藏在暗處的毒蛇,沒有必勝的把握絕對不會出手,不出手則則已,一出手必定驚人。

    當然,其中少不得殺戮。

    司徒刑有今日的氣魄,必勝的信念,就是在殺戮中培養的。

    勢指揮使曾經評價司徒刑,說他殺性太重。

    但是,這並不妨礙勢指揮使對他的欣賞。因為他們都是法家,是同類。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,為了目的,他們不吝嗇手段。

    司徒刑看着隱藏在陰暗處好似透明人的儒生,以及四周試探躲閃的目光,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冷酷。

    「怪只怪你跟錯了人。」

    「雞不死,猴子怎麼會害怕呢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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