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一十六章 打算（1 / 1）

    七天後。

    「噼里啪啦！」

    豆大的雨水砸到湖面上，將略顯渾濁的湖水砸得支離破碎，湖坑中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漲起來，不過離坑頂還有非常遠的距離。

    站在湖坑邊緣的葉羲停止吟誦。

    阿織探頭看着湖坑底部泛黃的湖水，眉毛垂了下來，沮喪道：「他們也挖的太深了，還有多久才能填滿這個湖啊？」

    她迫不及待想跟葉羲回去看新蠶王和新出生的族人了。

    葉羲淡淡道：「還需數天吧。」

    現在他倒不心急離開這了。

    關于氏族，他有太多想要探尋的地方。海窟窿跟氏族有沒有關，如果有，氏族為什麼這麼做，背後有沒有更大的陰謀。西嶺氏為什麼追殺夏部落，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恨或者淵源，其餘氏族有沒有牽扯其中……這一切的一切，他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。

    趁着現在氏族對他態度還算客氣，也不限制他走動或是跟其他氏族人交談，正好找找答案。

    所以現在他基本每天用雨巫咒降雨四五個鐘頭，其餘時間則用來冥想以及搜尋答案。

    不過氏族的領地終究太危險，從氏族人口中詢問敏感問題，一不小心他們說不定就翻臉了。最正確的方法應該是立即離開這裏，然後向待在氏族數年的阿織了解氏族的情況。

    奈何阿織雖然在氏族待了這麼多年，但這些年只是在桑樹上自顧自地織布，連總共有多少個氏族都不知道，問她關于氏族的事是一問三不知，比他知道的還少……

    想到這裏，葉羲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阿織一眼。

    阿織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「接着！」

    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，緊接着一塊白色的東西朝葉羲背後扔來。

    阿織出手如風，精準地一把抓住那塊東西，發現是塊抱着蠶布的源石後，將它交給葉羲。

    葉羲回身，發現蒼辛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石屋的屋頂上，渾身灰塵加血污的好像剛狩獵完，正支着腿望着他們。

    葉羲朝她頷首：「多謝了。」

    阿織對氏族完全沒有好感，不樂意了：「葉羲哥哥跟她道什麼謝啊，是你幫氏族的忙。」

    遠處的蒼辛左邊眉毛一挑，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：「……葉羲、哥哥？」

    她看看阿織爬上皺紋的中年面孔，再看看葉羲恍如少年的俊秀臉龐，似乎覺得非常滑稽，嗤的一聲笑出來。

    葉羲用冰冷的視線警告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蒼辛聳了聳肩，翻身從屋頂上跳下，不見人影了。

    葉羲默默地摸摸阿織的腦袋。

    即使阿織老得走不動了，在他眼裏，也還是當初那個看到新鮮東西會大呼小叫咋咋呼呼的小女孩。

    兩人去往葉羲的石屋。

    蒼氏族主為葉羲安排了一座挺不錯的石屋，壘石屋的岩石塊是用心打磨過的，嚴絲合縫，沒有太大縫隙，不會漏風，內部的牆壁掛着漂亮的獸皮毯和裝飾性的獸牙獸角，屋角的岩石台上還放着一盆迷你垂絲海棠，整潔又乾淨。

    阿織用手指戳了下垂絲海棠。

    原本包成花球的花朵瞬間綻開，有一股非常特殊的清香瀰漫開來，讓聞到清香的葉羲和阿織都神清氣爽。

    異植也是分級別的，這顆垂絲海棠算是頂級異植，它所散發的香氣對普通人有醒腦提神的功效，對巫的功效尤其大，能極大提升冥想時的效率。

    葉羲盤膝坐在獸皮毯上，拿出那塊源石。

    源石被包裹得很嚴密，隨着蠶布被一層層解開，翡色光芒展露了出來，豐沛的能量也隨之溢出，浸潤在這樣豐沛的能量中，讓他、阿織還有那盆垂絲海棠都感到舒暢無比。

    氏族的所有源石似乎都用蠶布遮擋住了氣息。

    對於這點葉羲有些不可思議，要知道現在超級部落包括羲城都光明正大地將源石拿出來了，比超級部落要強大無數倍的氏族卻小心翼翼到這個程度，實在令人無法理解。

    聞着垂絲海棠的幽靜花香，葉羲閉上雙眼，開始冥想並汲取源石能量。

    阿織趴在遠處的岩石台上，無所事事地側頭看着葉羲冥想。

    她現在不用被逼着織蠶布了，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干。原本她看葉羲只有一條蠶絲長褲，想給葉羲織一件蠶絲袍，可後來氏族很快送來了一件用不知是不是大荒真種的皮做成的長袍，輕薄如雪，堅韌無比，比蠶布還要珍貴，於是阿織就徹底閒了下來。

    無事可乾的她一直粘着葉羲，葉羲降雨，她跟在旁邊，葉羲冥想，她也跟在旁邊。

    阿織看着葉羲，看着看着思緒不覺飛到了羲城。

    她仿佛置身於桑林綠蔭中，無數胖乎乎的蠶女寶寶順着樹幹爬到她身邊，軟軟甜甜地粘着她，她左手抱一個，右手抱一個，背上趴一個，樂得笑開了花。

    她想給她們摘最甜美的桑葚，看她們吃得滿口紫牙。她想耐心教導她們生活常識和生活技巧，就像阿桑曾經教導她的那樣。她還想好好保護新蠶王，絕不讓它受到任何傷害。如果蠶王和族人們想回桑蠶嶺，她就帶大家回去，如果她們喜歡羲城，那麼餘生在羲城渡過也挺好……

    想着想着，阿織的眼皮打起了架，香香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半個小時後。

    葉羲睜開雙眼。

    手中的源石能量枯竭，變成了灰撲撲的像石頭一樣的「巫石」。

    他放下巫石，見阿織睡得正香，放輕動靜起身，拿起骨杖緩緩走到屋外。屋外陽光熾熱，天空萬里無雲，熱潮裹着黃沙轟轟地捲來。

    「嘿，羲巫大人我正要找你！」

    聽綠耳抱着個很大的石碗，興沖沖向他跑來。

    葉羲眼中露出笑意。

    不知道聽氏是不是覺得將他帶來所以有責任照顧他，聽氏元巫還有聽氏族主等聽氏人經常來找他，聽綠耳可能是因為年齡相近的緣故，幾乎每天都要過來一趟。

    聽綠耳將石碗往葉羲懷裏一塞，熱情道：「這是我上午找到的果子，口感絕妙！吃一口人會冰冰涼涼的，好像在雪地里滾過一樣！來，嘗嘗！」

    葉羲看着石碗中像蘋果大小的藍色果子。

    「別看它顏色這麼奇怪，但我保證它沒毒！」聽綠耳抓起一顆果子咔嚓咔嚓兩口將它啃光，啃完皮膚頭髮上居然冒起了白色冰霜，再覆上薄薄的冰殼，人像從冰水裏剛撈上來似的。

    「嘶！」

    聽綠耳打了個顫，將身上的冰霜和冰殼抖落乾淨。

    「爽極了！」

    聽綠耳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葉羲從石碗中拿起顆藍色果子。這果子香氣撲鼻，能量四溢，啃一口，滿口生香，咽下去，五臟六腑感覺被寒氣包裹，但這寒意並不令人感到難受，反而說不出的舒暢。

    他看着自己的手背慢慢爬上雪色白霜，再凝結成透明的薄薄冰殼。

    大熱天的，他硬是打了個寒顫。

    「確實爽！」

    葉羲豎起大拇指。

    兩人哈哈笑着，一邊啃藍色果子，一邊在蒼氏領地閒逛起來，兩人走過的地方全是抖落的冰殼冰屑，後來又融化為水痕，一路濕噠噠的頗為奇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