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1章 沒有一分錢的關係(1 / 1)
然後趙長安聽到院子另一邊的偏房木門,被咯吱吱的推開,又隨即關上。
整個世界『清淨』下來。
只有煤油燈燈花不時微微的『啪』一聲炸響,房頂屋瓦以及屋裏各處破爛家具角落,一群老鼠撒歡打群架在撲騰。
還有『滋滋~』的聲音,在房樑上遊走。
趙長安極其懷疑就是一條家蛇,然而沒敢給宋菁說。
不過山里農村家裏的蛇,都是無毒用來逮老鼠的蛇,除了有點瘮人,別的倒也沒啥。
「這麼狂,怎麼不養一隻貓?」
在老鼠的撒歡里,趙長安嘀咕一聲,望着宋菁一臉堅決的說道「我可不睡地上,這泥巴地面,蜈蚣蠍子螞蟻啥都有,就是老鼠都能狂的在我臉上撒尿!」
「睡吧!」
宋菁都不看趙長安,『呼~』的一口,撅着紅紅的小嘴兒,隔着半米遠的距離,麻溜吹熄了煤油燈。
屋子裏面頓時陷入黑暗,伸手不見五指。
然後是拖鞋落地的聲音,宋菁上床壓着稻草的簌簌聲,——
「技術不賴麼。」
趙長安笑着打趣,嘴巴卻有點發乾,想喝水。
「是呀,你們是城裏人,金貴着呢。我們鄉下土妞兒天天吹煤油燈,時間長了就練出來了,這也沒啥值得驕傲,反而是我們窮的證據。」
宋菁的聲音很冷。
「別自卑,給你一個忠告,等你畢業以後就把戶口遷回農村,給你說不到十五年,農村戶口比城市戶口還難搞;城市戶口只要有錢,燕京深圳魔都都不是個事兒,可農村戶口,你有錢有本事都搞不到!」
「我的孩子,以後要上世外,上外120,復大附中,農村戶口能上?」
宋菁把風衣靠牆擱在床上疊好,穿着牛仔褲薄毛衣縮進被窩「你說得道理別人都不懂?可總不能為了大山裏面這一片荒山,幾塊田,讓孩子上民工學校。」
「這不都回到剛才我的話,只要你有錢,那都不是個事兒!」
趙長安有些意外。
自己是靠着後世的經驗,卻沒有想到宋菁只憑着對時局的判斷,一樣能夠看到這些東西。
「可我有錢麼,你給我?本來想給她找一個好爹,呵呵,結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這樣的燒火丫頭!」
宋菁的聲音裏面,現在不但的冷,而且還含着自嘲和怨恨。
趙長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。
『沒錢你一個堂堂復大的高材生,可以努力的拼搏掙錢啊?居然還這麼沒水準,想着釣金龜婿躺贏!』
雖然趙長安認為覃有源沒啥對不起宋菁,人家從小青梅竹馬,許曉曼也沒義務給素不相識的宋菁讓位置。
說白了人家小兩口情投意合,也不欠她宋菁啥。
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,這時候卻不能說出來,因為太傷人。
「你一定在心裏罵我是潑婦,蠻不講理。」
「我沒有!」
趙長安回答得堅決。
「睡吧,你準備站一夜?」
宋菁說了一句,不再說話,只有略顯急促的細微呼吸聲,顯示着心裏面依然帶着怒火。
伴着『唧唧』聲,『滋滋~』聲。
趙長安想了想,喝了酒的他腦袋還是有點暈,心裏啞然一笑,誰想到自己今晚也要當一次柳下惠。
脫了拖鞋,在黑暗裏摸索着上床。
不過他睡得是另一頭,把宋菁這邊的枕頭摸黑拿過去,而且沒有去蓋那床新被子。
「你的腳真臭!」
結果還沒躺兩分鐘,趙長安還在心裏噗通亂跳的時候,睡在床那頭的宋菁,不耐煩的抗議。
「我洗腳了!」
趙長安不是不好意思,都要把腳伸到鼻子邊聞聞,洗了腳了怎麼還有味兒?
「你睡這邊!」
趙長安在黑暗裏愣了一下,把枕頭拿過去,和宋菁睡在一頭。
在黑暗裏,可以聞到宋菁身上好聞的香水兒氣味。
趙長安這才想起來,其實她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二歲,青春美麗的小丫頭。
「唧唧。」
「滋滋~」
「唧——」
一聲老鼠的慘叫,估計被家蛇抓住了,正在吞。
聽得趙長安心裏直發寒。
「你睡裏面!」
宋菁的聲音都在顫。
其實趙長安也不想睡裏面,他還真怕老鼠或者家蛇晚上順着牆根,跑床上來了。
不過他喝了不少的酒,酒壯人膽。
再說也沒必要讓一個小姑娘替他堵着,就坐起來。
兩人換了位置,趙長安躺在宋菁剛才睡得地方,床單和枕頭都是熱的,心裏不禁微微一盪。
強迫自己別瞎想。
在那條家蛇吃飽了以後,終於不再捕食鬧騰,屋裏漸漸的靜了下來。
兩人可以彼此聽到對方的呼吸,一個粗重,一個細微。
又不知道過了多久,趙長安睡得迷迷糊糊,似乎聽到了宋菁壓抑着的哭聲。
聽了好久——
越聽越煩躁。
不知道為何,趙長安乘着醉意掀開了被子,睡了進去。
被窩裏面溫暖,帶着撲鼻的香氣。
宋菁沒有搭理趙長安,不過哭聲已經努力的壓制下去,只是嬌軀依然在微微的顫抖。
「宋菁,別這樣。」
「要你管!」
「不是我想管,你這麼哭,要是被聽牆根的聽到了,還以為我怎麼着你了,你說我冤不冤?」
「你一點都不冤!覃有源是個冷血的混蛋,你是一個花心大蘿蔔,你倆都是混蛋!」
帶着顫抖的哭腔,如同杜鵑啼血的控訴「我哪裏比不上那個女人,就因為我出生在農村,家裏窮,比不上人家千金大小姐?!我從小到大吃了多少的苦,我拼了命才考上復大,我現在還沒畢業就拼命給家裏掙錢養家,——論相貌學歷智商洗衣做飯為人處世,我哪裏不比她強!」
「唉~」
趙長安長嘆一聲,真誠的告訴宋菁「你別不服氣,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兒,單論這點她就比你強。」
「你混蛋!」
宋菁氣得火冒三丈,張牙舞爪的朝着趙長安撲了過來,被趙長安一把緊緊的摟在懷裏,掙扎都掙扎不動。
「趙長安,你放開我!」
聲音非常的冷「你想乘人之危麼?」
「我只是感覺你需要安靜一下,借我的肩膀讓你靠一靠。」
趙長安摸了一把宋菁的臉蛋,上面全是淚水。
在黑暗裏的這一把,頓時摸垮了宋菁倔強堅持的意志。
趴在趙長安的懷裏嚎啕大哭「他為什麼,為什麼對我這麼絕情,為什麼要這麼對我,為——嗚嗚嗚嗚嗚嗚~」
被駭了一大跳的趙長安,趕緊死死的捂住了宋菁的嘴巴。
這關着的老式木板窗戶雖然隔音,可怎麼也隔不住這種撕心裂肺的大哭聲。
他趙長安可還要臉,不想被蘇相臣的父母當笑話記一輩子。
「嘶~」
手上傳來一陣劇痛。
趙長安忙不迭的鬆開手,疼得嘶啞咧嘴的低罵「你特麼的是條狗麼,逮誰咬誰?」
不用點燃煤油燈,他就知道手被宋菁咬冒血了。
酒勁兒上涌,氣得心裏面全是邪火「你特麼的人家都不要你,你自作多情哭個屁,你天生就是這麼賤的賤人麼,這麼下賤?」
「你倆都是王——嗚嗚嗚嗚嗚嗚~」
這次趙長安直接把手舞足蹈的宋菁按住,堵住了她將要噴薄出來的各種大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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