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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36章 英布居然不上當?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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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漢王太子,果真是這般說的?」

    半個時辰後,庸城以南二十里,淮南叛軍大營。

    大致掃了掃手中的捐書,英布不用面帶孤疑的抬起頭,將深邃的目光,投向了面前的青年身上。

    卻見青年聽聞此言,面上只嗡而湧上一抹惱怒之色!

    毫不畏懼的瞪大雙眼,盯着英布看了好一會兒,青年才不輕不重的冷哼一聲,高傲的將頭別了過去。

    「淮南王慎言!」

    「自魯公身死烏江,天下便早已歸一,當今聖上已承皇帝位而立漢社稷,以為天下王!」

    「陛下已為天子,殿下,便當為儲君,乃社稷、宗廟之後!」

    語調極其嚴肅的道出此數語,青年便悄然將眼角眯起,望向英布的目光中,更是隱隱帶上了些許威脅。

    「論制,太子位比諸侯;且此,亦因太子年弱,而諸侯多為宗親長者,太子多幼於宗親諸侯方有之制。」

    「淮南王非宗親,尊位本就於太子之下, 更今之太子,已得陛下以監國之責相托, 得陛下假天子節, 許『便宜行事』之權。」

    「於假節之監國太子, 淮南王,還是恭敬些為好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混賬東西!!!」

    青年話音剛落, 都不等英布開口,碩大的軍帳之內,便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咆哮!

    待英布面帶怪笑的側過頭, 就見帳內的淮南將帥無不橫眉怒目,目眥欲裂的看向那青年,恨不能當場將青年撕碎!

    只片刻過後,就見英布輕笑着將手輕輕一抬, 帳內一觸即發的火爆氛圍,便在轉瞬間悄然退散。

    待帳內將帥各自咬緊牙槽,面帶不忿的退回兩側,英布便怪笑着將上半身一前傾, 手肘撐在大腿之上, 朝帳內面無懼色的青年輕輕一指。

    「汝,何人?」

    聽聞英布此言, 那青年卻仍是一副脊背直挺, 目不斜視的高傲模樣, 用眼見稍撇了眼帳內的淮南將帥,旋即又是一聲冷哼。

    「大丈夫行不更名, 坐不改姓!」

    「——某, 乃南軍甲部校尉,兼今太子親衛監軍, 楚人全旭是也!」

    一聽青年自報家門,帳內才剛安靜下來的淮南將帥,頓時又有些騷動了起來。

    只不過, 比起剛才那不約而同的怒目而視, 此刻的帳內眾人,卻是面色各異。

    「南軍?!」

    「太子此來, 竟!」

    「竟有南軍隨從左右?!!」

    如是想着, 就見幾位稍年老的淮南國將帥微微皺起眉, 神情凝重的彼此稍一對視, 旋即將目光,撒向正孑然而立於帳內正中央的全旭。

    「此子自詡楚人,又身南軍一部之校尉,更似年不過二十餘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嗯!」

    「當乃故時,陣亡垓下之南軍精銳武卒之後!」

    與這幾位年老者的謹慎所不同,聽到全旭的來路,其餘幾位壯年,甚至年不滿三十的青年將領面上,卻不約而同的湧上一抹激動之色。

    「大王!」

    就見一名中年將領滿是激動地站出身,才剛對英布拱手俯身, 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,便被英布輕輕抬起的手堵了回去。

    就在那中年將領面色鬱結的低下頭,考慮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, 英布陰冷的語調, 便再次在帳內響起。

    「南軍校尉,豐沛元勛之後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呵·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陰惻惻一笑,就見英布嘿笑着直起身, 右手食指下意識貼在下唇不住摩擦着,望向全旭的目光中,卻儘是一片玩味。

    「汝,就不怕朕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就不怕寡人殺你?」

    卻見全旭聞言,面上堅定之色絲毫不減,倒是本就昂起的頭,應聲又昂的高了一些。

    「某身元勛之後、社稷之棟樑,得當今陛下讚賞、吾全氏列祖英魂所庇佑,何懼之有?」

    「雖兩軍交戰,早有不斬來使之說,然某來時便已知:手刃來使,以解私憤之事, 確乃淮南王所或為之事!」

    神情滿是鄙夷的說着,全旭不忘伸出手指, 毫不忌諱禮數的朝英布手中的捐書一指。

    「某此來,乃奉當今儲君太子之令, 以此信交於淮南王之手!」

    「今某使命已必, 若欲殺,淮南王不必多言,但可立五鼎而烹某!」

    言罷,全旭又滿是決絕的別過頭去,滿是憤恨的補上一句:「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,亦當五鼎烹!!!」

    「為淮南王所烹,雖或使某蒙羞,而不能面先祖列宗當面,然得五鼎而烹,某,亦死而無憾矣!!!!!!」

    聽着全旭這滿是慷慨激昂的壯語,又看了看全旭那絲毫不見恐懼之色的堅定面龐,殿內眾人的面上,終是緩緩湧上一陣怪異之色。

    而在英布身側,那已經正式擺脫『親兵』身份,做一身文士打扮的謀士,卻是一臉焦急之色。

    「大王!」

    「此子,分明是在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謀士的話剛說一半,就見英布輕輕一拍大腿,順勢從座位上站起,面帶笑意的望向全旭,還不忘揚了揚手中絹布。

    「漢王太子,言欲同寡人,於庸城外一會。」

    輕聲道出一語,英布便笑着側過頭,在帳內眾人身上掃視一圈,才語帶玩意道:「然寡人實無閒暇,於一茹毛小子閒談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黥布!!!」

    英布話音未落,就見全旭嗡然瞪大雙眼,正要上前,卻被身側的幾名淮南將帥攔住,手臂被別在身後,上半身被摁着,向英布的方向低了下來。

    卻見英布又是輕蔑一笑,將手中捐書隨手丟到地上,緩緩走上前,在咬牙切齒的全旭臉上輕輕拍了拍。

    「寡人,暫不殺汝。」

    「汝且自歸庸城,往告那小兒:今日,寡人便與那小兒一日安寧。」

    「待明日辰時,寡人必身甲冑而親往庸城,以曹參老賊之頭顱,為諸侯與獻儲君太子之禮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意味深長的丟下這句話,英布便側過身去,面色陡然一肅,絲毫不忌諱全旭的存在,對帳內眾人下達起了命令。

    「號令左、右、前、中四軍,即發營東五十里,擊曹參所部齊卒!」

    「後軍留守大營,荊卒別部三萬人,出營而至庸城外五里,不攻而待!!!」

    「喏!!!!!!」

    ·


    不過片刻之後,碩大的淮南大營,便捲起一陣漫天土塵。

    見此變故,庸城守軍只是趕忙戒嚴。

    而在內城牆角樓之上,遠遠看着幾隊人馬從叛軍大營走出,劉盈的面容之上,也悄然湧現出些許遺憾之色。

    「唉~」

    「果然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就劉盈此刻所見:叛軍大營內的淮南兵馬,幾乎是傾巢而出!

    但讓劉盈感到無奈的是,自營中傾巢而出的叛軍兵馬,起碼有四分之三以上,都是目標朝東。

    剩下的僅僅四分之一,即最多不過兩三萬人,則是從叛軍大營北出,朝庸城的方向駛來。

    單從這個狀況,劉盈就不難猜出:自己的計劃,並沒有取得成功。

    英布並沒有上劉盈的當,也沒有浪費多少時間,便將注意力,放在了戰場東側的曹參大軍身上。

    而那支正朝着庸城駛來的叛軍部分,也大概率不會攻打庸城,只會在城外不遠處列陣而待,以免城中的守軍出城,馳援曹參大軍。

    這樣一來,留給劉盈的選擇,似乎就剩下『在庸城眼睜睜看着曹參大軍被英布主力攻擊,卻不能提供絲毫幫助』這一種選項。

    但很顯然,對於這個選項,劉盈非常不滿意,且萬分不願意選擇。

    「平陽侯軍中,多為齊國卒。」

    「又早自戰國之時,齊國之卒,便多以甲冑、刀刃精良,反戰力不高而聞於天下。」

    「更平陽侯所部,至多不過四萬人馬;反觀黥賊麾下叛軍,則足十萬餘!!!」

    語調滿是煩躁的道出此語,劉盈便嗡爾回過身,與身後不遠處的酈商稍一對視。

    「孤以為,庸城之門,恐已至非開不可之地!」

    聽聞劉盈此言,酈商面上只應聲湧上一抹焦急。

    但片刻之後,隨着劉盈又道出短短數語,酈商面上焦急之色,便緩緩化作一抹遲疑。

    「然雖城門可開,城中守軍,絕不可盡出!」

    「孤意:大開城門,以一部校尉緩緩出城,佯作出城應戰之姿。」

    「得知此,黥賊必調主力折返,自東而來;彼時,再令此部繞城而走,自西城門速入庸城。」

    「如此不數次,便當日昏;平陽侯之困,便當得解!」

    聽着劉盈道出這一番看似可行的方案,酈商的面容之上,只遲疑之色更甚。

    劉盈話中的意思,酈商自然聽得明白。

    ——你英布,不是把主力都派去攻打曹參了嗎?

    ——那我就開城門,假裝要出城,攻擊你留下的小支部隊!

    發現這個狀況,英布主力必然會放棄曹參,轉而調頭,保護留守部隊和大營的同時,試圖與庸城漢軍交戰。

    到那時,出城的那支部隊再退回城裏,一切恢復到最開始的模樣。

    而此刻的曹參大軍,東距叛軍大營足有三十里!

    等叛軍主力走出去二十里,庸城這邊城門一開,叛軍主力再調頭回來,這就又是二十里。

    往返四十里的路途走下來,就算太陽沒下山,也會距離黃昏不遠。

    到了那時,看着即將下山的秋陽,英布就算還想攻擊曹參所部,也只能暫且作罷。

    等明天天亮,英布主力再次從營中走出之時,便會驚奇的發現:一晚上的功夫,曹參所部齊卒,就已經在叛軍大營東三十里的位置,立起了一座軍營。

    到了那時,東有站穩腳跟的曹參大軍,北有依憑庸城固守的劉盈所部,英布無論想向哪個方向攻擊,都得小心戒備自己柔軟的側肋。

    換而言之:等曹參所部在戰場邊沿紮下根,英布此刻所佔據的戰略優勢,就會頃刻間化為烏有!

    但這也意味着英布必然會拼着無所不用其極,也要阻止曹參所部立下軍營······

    「佯裝出城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面帶遲疑的發出一聲輕喃,酈商便眼帶擔憂的看了看劉盈。

    從劉盈毅然決然的目光,以及沉沉點下的頭,酈商也不難看出:對於『佯裝出城』可能導致的風險,劉盈心中,恐怕也是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——拍一支部隊假裝出城,做出攻擊叛軍大營的架勢,對酈商而言自非難事!

    且這個舉動,也必然會使得叛軍主力調頭,暫時放棄攻打曹參所部。

    可問題的關鍵在於:把部隊放出城容易,但要想讓這支部隊全須全尾回到城內,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。

    樂觀點說,為了讓這支假裝出擊的校尉部回到城內,最起碼也要有一支精銳部隊『斷後』。

    而在這樣一場城池保衛戰中,一支精銳為回城主力『斷後』,基本可以直接理解為送死。

    甚至就連這『扔一塊兒肉』,都還是樂觀的結果!

    最悲觀的結果,無異於出城的整個校尉部,都被折返的叛軍主力咬住,在身後緊追不捨。

    真要是那樣,那擺在劉盈面前的選擇,就會只剩下兩個。

    其一:緊閉城門,完全放棄那支被放出城的校尉部,使其自生自滅!

    但這樣做,無論是對庸城守軍的士氣,還是對劉盈本人的威望而言,都會造成巨大的打擊。

    ——殿下今天能眼睛都不眨,就把一整個校尉部放在城外自生自滅,那日後,會不會也放棄我們,讓我們自生自滅?

    只要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庸城守軍將士腦海中,那庸城守軍的軍心,就會頃刻間崩塌。

    再加上如今駐守庸城的兵馬,基本全是出身關中的良家子,就使得劉盈此舉,必然會盡失關中人生。

    而除此之外,僅剩的最後一個選項,就是開着城門,冒着被叛軍攻入城門的風險,接應這支校尉部回城······

    「殿下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右相國不必再勸!」

    「孤意已決!」

    「若賊來而阻,孤縱親出城外,亦絕不使吾漢家銳士,有一人妄死於孤之無能!!!」

    見劉盈如此堅決,酈商思慮再三,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嚴格來說,劉盈的這個方案,的確算不上有多好。

    但除此之外,酈商也想不出第二個辦法,能比劉盈的方案更保險······

    「唉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也只好如此了。」

    「擇一部精悍校尉,由車騎將軍親領出城;待敵現身,便即刻回城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嗯······」

    「當是可行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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