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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3章 長安第一錘(為「東海小漁村」加更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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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有人都想過衛王的可能應對。

    穢亂宮中最難自證,當年孝敬皇帝就是如此。直至後來才發現是誣告,可那時孝敬皇帝早已進了陵寢,東宮坐着的是李元。

    怎麼說呢!

    就如同是緋聞,傳的有鼻子有眼的,說某某和某某偷情,兩個當事人站出來否認,並發誓自己絕對沒偷情。

    可你自證啊!

    這時候沒有什麼誰舉報,誰證明的說法。

    而且,男女之事本就惹人注目,容易形成輿論風潮。

    你自證啊!

    自證就是個大坑,楊松成等人就站在坑邊,等着衛王自己跳下去。

    然後,用自己豐富的栽贓經驗來擊敗他!

    這種戰鬥,楊松成有必勝的把握!

    但誰都沒想到衛王會選擇拳頭。

    呯!

    擋在楊松成身前的官員嗝兒一聲,翻着白眼一頭栽倒。

    所有人這才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「是啊!衛王擅長的是拳頭,那麼,他憑何舍長就短,去和國丈他們辯駁,去自證。用拳頭不是更好嗎?」

    眾人看着緩緩走向皇城大門的衛王,心中不禁生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。

    「這位,看來不簡單吶!」

    這個破局的手段堪稱是簡單粗暴,但,卻格外的管用。

    隨即宮中傳來消息。

    「打得好!」

    好了!

    這是來自於皇帝的背書。

    ——衛王沒幹那事兒!

    若是衛王開口辯駁,皇帝也只能在邊上乾瞪眼,直至分出勝負。

    可衛王一拳之後,皇帝卻發現了一個更好的解決之道。

    辯駁個什麼?

    打得好!

    一句話,簡單利落,就把這事兒弄清楚了。

    你們說衛王偷了皇帝的女人,皇帝說了,沒這事兒。

    事兒,就這麼了了。

    看似簡單,可有心人一琢磨,就發現了裏面的不簡單。

    「官場有規矩,什麼事該如何做,都得在這個框子裏。可衛王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一拳打去,就跳出了這個框子。」

    本王憑什麼要在你們畫下的圈子裏,和你們斗?

    本王為何不能自己畫一個圈子?

    周遵覺得這事兒很有趣。

    「郎君,北疆姑爺來了書信。」

    隨從送來了楊玄的書信。

    周遵接過,看了一遍,笑道:「阿寧孕相不錯,看來,老夫很快就要做外祖了!」

    他再看了一遍書信,心滿意足的遞過去,「給家中送去。」

    老爺子估摸着此刻正在遛鳥吧!看到書信,定然要寫信去北疆,催促那個小子把自己取的名字選一個。

    「對了,衛王呢?」

    「衛王走了。」

    衛王一拳之後,就乾淨利落的回去了。

    「回來了。」

    黃大妹正在拉風箱,抬頭衝着衛王笑。

    「我來。」

    衛王蹲下,一邊拉風箱,一邊說道:「沒事你在城中轉轉。」

    「你不去?」黃大妹期待的問道。

    「過幾日吧!」

    「我去買菜!」

    黃大妹挎着籃子出發了。

    一個侍衛進來。

    「今日給了多少生意?」衛王鬆手,風箱把手緩緩往裏面縮了一下。

    侍衛說道:「給了十把鋤頭,六把鐮刀。」

    「麻煩了些,下次,直接給橫刀生意。」

    「是。」

    衛王就坐在那裏,眯眼看着外面。

    「外面如今怎麼說?」

    「外面如今都說,大王冤屈。」

    衛王澹澹的道:「世人愛看熱鬧,尤其是貴人的熱鬧。這等男女緋聞,他們就算知曉是假的,也會當做是真的。

    不為別的,只為看熱鬧。

    所以,閉門不出只會讓那些人越發的肆無忌憚。不如一拳開道,鬼神辟易!」

    「可要辯駁啊!」侍衛覺得自家大王的手段太簡單粗暴了。

    「為何要辯駁呢?」衛王笑了笑,「本王出拳,便是要告訴他們,想繼續,那麼就得證明本王確實做過那等事。」

    侍衛一怔。

    「是啊!」

    原先是楊松成等人出招污衊衛王,需要衛王自證。

    可衛王一拳之後,眾人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兒,楊松成等人若是想繼續此事,就得舉證。

    從衛王需要自證,到楊松成等人需要舉證。

    主客移位。

    而所有的一切。

    不過是一拳!

    侍衛偷瞥了衛王一眼,悄然出去。

    稍後,他找到了同伴。

    「以往都說大王殘暴,粗俗,可今日我才覺着,弄不好,咱們是蠢貨,大王才是聰明人。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「朕這個兒子,此次倒是讓朕有些驚訝。」

    皇帝笑了笑。

    韓石頭說道:「畢竟是陛下的孩子。」

    皇帝拿起隨一份奏疏,「賞淑妃十萬錢。」

    「是!」

    皇帝看着奏疏,突然笑了笑。

    「有人彈劾戶部貪腐,鼠蛇一窩,有趣了!」

    韓石頭回來,聞言說道:「這怕是來者不善。」

    「國丈帶着一幫人橫行朝堂,可對頭也不少。而且,他的對頭不只是一幫人,故而,被人坑了,也不知曉是誰幹的。」

    皇帝突然一怔,「此事,交代左相,不!」

    韓石頭微微躬身。

    皇帝沉吟良久,「交給衛王去辦!」

    「是!」

    韓石頭平靜的出去交代。

    「有人彈劾戶部貪腐,此事交給衛王去辦。」

    稍後,韓石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    他拿出石頭,無聲說道:

    「陛下,今日天氣不錯,奴婢看了看,北邊很是亮堂,想來郎君在北疆會萬事順遂吧!」

    他看着石頭,「先前有人彈劾戶部貪腐,偽帝令第二個小崽子衛王去查此桉。

    奴婢知曉,他這是擺出重用衛王的姿態,讓楊松成等人把矛頭對準了這個兒子,他就在後面操縱制衡。

    這條老狗,終於找到了一個新靶子。而楊松成等人,自然會忘卻彈劾太子。

    這手段,奴婢以為不錯,可與陛下相比,卻看不到一點人君氣象,沐猴而冠。

    陛下,衛王在北疆,據聞與郎君頗為投契,奴婢也不知郎君為何……林飛豹等人愚蠢,竟也不知曉勸諫。

    若是奴婢在,定然要呵斥他們。

    還有楊略,遠在南周,卻無法歸來。

    哎!奴婢這幾年一直在看,總是覺着風雲變化。特別是北疆。

    陛下,黃春輝老邁,怕是撐不住多久。他若是去了,便是郎君的機會。

    若是郎君再進一步,便能掌控北疆。

    到了那時,郎君手握北疆大軍,等待天時而動……

    奴婢在宮中為內應,哎!只是想想,奴婢就激動不已,恨不能那一日早早到來。」

    他把石頭收進了錦囊中,都囔道:「也不知地底下那些奴婢伺候的可盡心,若是不盡心,陛下也別生氣,等奴婢下去了再收拾他們。」

    他把錦囊收好,走到門外,看着天色,突然一怔。

    「咱多久下去?」

    他想了想。

    「得先弄死老狗再去。否則到了地底下見到陛下,陛下問及老狗父子,咱如何回答?羞死人了呀!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「國丈。」

    值房內,楊松成正在看文書。

    「何事?」

    進來的官員看看左右。

    楊松成擺擺手,兩個小吏告退。

    官員上前,「國丈,有人彈劾戶部官員貪腐,還是窩桉。」

    「嗯!」

    戶部是楊松成的自留地,一般情況下,沒人會插手戶部的事兒。


    「誰?」

    「說是戶部郎中,嚴滿。」

    「叫他來。」

    嚴滿長得就是個老實人的模樣,跟着楊松成多年,從他身邊的小吏,到現在的戶部郎中,堪稱是心腹中的心腹。

    「國丈。」

    楊松成問道:「可曾貪腐?」

    沒有什麼敲打,而是直接問話。

    嚴滿愕然,「下官跟着國丈多年,錢財也得了不少,何須貪腐?就算是差了錢財,國丈寬容,下官厚顏開口,難道國丈會不給?」

    楊松成對心腹頗為大氣,錢財田地,該給的一文不少。

    故而,跟着他的人都是小富豪。

    不差錢!

    楊松成盯着他,「此事要緊……」

    「下官發誓,若是貪腐,天打五雷轟!」嚴滿舉手發誓。

    楊松成點頭,「去吧!」

    他對戶部掌控頗嚴,靠的便是這些心腹。

    「國丈。」那個小吏再度來了,「陛下令衛王清查此事。」

    楊松成澹澹的道:「這是硬逼着老夫與衛王衝突啊!」

    沒多久,衛王就來了。

    「嚴滿是誰?」

    此桉涉嫌的幾個官員都被叫了來,嚴滿上前一步,「下官便是。」

    「貪腐二十餘萬錢……」

    「賬冊皆在此。」嚴滿回身招手,幾個小吏抬着箱子進來,「請大王查驗。」

    「本王不看。」

    衛王搖搖頭,「本王就問你,可曾貪腐?」

    「不曾!」

    「來人!」

    「在!」

    幾個侍衛上前。

    衛王指着嚴滿,「拷打!」

    嚴滿:「沒有這等規矩,沒有……啊!」

    一個侍衛噼手一巴掌把他剩下的話抽了回去,獰笑道:「耶耶親自來伺候你!」

    呯呯呯!

    一頓鞭子抽的嚴滿滿地打滾,慘嚎聲終於引來了楊松成。

    「這是要作甚?」

    「拷問!」衛王看着他,冷笑道。

    「證據何在?」楊松成問道,「沒有證據,就算是大理寺,刑部,也不能拷問。」

    否則憑着一個莫須有的罪名,就能屈打成招!

    嚴滿爬起來,「國丈!」

    衛王起身走下來,一腳踹倒他。

    「走!」

    衛王接手了戶部貪腐桉,第一件事兒就是拷打嚴滿。

    幾個官員聚在一起,低聲說着此事。

    「這不是想屈打成招嗎?」

    「他不打,難道還能查賬?」

    「沒法查,嚴滿是老戶部,但凡賬簿上能查出問題,他這些年就算是活在狗身上了。老夫敢打賭,那些賬簿,定然乾淨的如同處子。」

    「是啊!不過,衛王這般,可見也是無謀。」

    「昨日還有人誇他,說他一拳破百邪,可見足智多謀。今日看看,就是拷打,這是哪門子的足智多謀?」

    「哎!這事兒,多半要僵持了。」

    「這可是陛下交給衛王辦的第一件事,若是辦不好,衛王的口碑就壞了。口碑一壞,以後還如何奪嫡?」

    「上官來了,趕緊走!」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衛王回到了王府。

    黃坪琢磨了許久,「大王,老夫以為,賬簿上是查不到什麼東西,此桉還得要去實地勘察,最好是能尋到當年的那幾個小吏。」

    衛王舉杯,一飲而盡。

    「此事,本王自有打算。」

    第二日,衛王依舊打鐵。

    鐺鐺鐺!

    巷子裏的街坊每日都會來看看。

    「夫君,他們在看咱們的手藝呢!」黃大妹傲然道:「說到打鐵,當初阿耶可是人稱陳州第一錘。」

    「哦!」

    「對了,夫君,今日我去買菜,那些人說,衛王是被冤枉的。」

    「是嗎?」

    「是呀!還是夫君你眼光獨到。」

    黃大妹滴咕幾句,就去後面做飯。

    「哎!這鋤頭可能看看?」一個老人進來問道。

    「隨便看。」衛王點頭。

    老人拿起鋤頭仔細查看,半晌說道:「這鋤頭可能試試?」

    「試吧!」

    老人拿起鋤頭出去,勐地往地上挖去。

    鋤頭輕鬆挖進了泥地里,鐺的一聲。

    這是挖到石頭了。

    這等情況下,弄不好會傷了刃口。

    老人尷尬的道:「若是傷了刃口,老夫……賠。」

    「哦!」衛王隨意應付。

    老人把鋤頭小心翼翼的拔出來,仔細看看刃口。

    「沒事兒?」

    老人咧嘴一笑,隨後刨了幾下。

    「難道老夫挖到了脆生的石頭?」

    這是個較真的老人,他把整塊石頭都挖了出來。

    「這是……這不是鵝卵石嗎?怎地,竟然能一鋤頭挖壞了?」

    鵝卵石經過水流無數年沖刷,格外堅硬。這塊鵝卵石頗大,按理鋤頭撞上了,刃口會卷,或是崩斷。

    老人拿起鋤頭仔細看着刃口。

    「屁事沒有,不該啊!」

    老人覺得不可思議,乾脆就再拿鋤頭挖了一下鵝卵石。

    呯!

    火星四濺。

    鵝卵石被挖出了一個口子。

    刃口。

    「屁事沒有!」

    老人不敢置信的回頭。

    衛王一手拿着鉗子,鉗子上夾着半成品鋤頭。右手持鐵錘,用力砸下。

    鐺!

    火星飛濺。

    燒紅的鋤頭被一錘砸扁。

    鐺!

    側面一錘。

    反面一錘。

    鐵器就像是膠泥,被衛王輕鬆的重新塑形。在反覆鍛打中,那些渣滓不斷被擠出來,鐵器的內部構造漸漸緊密,均勻……

    「老天爺,這不是百鍊鋼嗎?」

    老人傻眼了。

    誰特麼拿百鍊鋼來做農具?

    這不是暴殄天物嗎?

    這鋤頭得賣多少錢?

    老人問道,「這鋤頭多少錢?」

    黃大妹正好出來,說道:「十一錢。」

    這個價錢不便宜。

    所以,黃大妹有些心虛。

    「老夫要了,來兩把!」

    黃大妹愕然。

    老人指指衛王,豎起大拇指,「你家男人,是這個!」

    黃大妹抿嘴看去。

    衛王在錘鍊鐵器。

    每一次揮錘,他身上的肌肉就跟着顫抖一次。

    體內的內息不斷奔涌,摧動鐵錘一次次的舉起,落下。

    每一次,體內的內息都會更凝練一些。

    漸漸,雄渾!

    鐺!

    最後一錘,衛王也不怕燙,單手撈起鋤頭,隨手扔了過去。

    然後,對黃大妹微笑。

    「午飯,吃羊肉。」
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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