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86.造化 （六）（1 / 1）

    葉若其實知道，這個女人，其實很怕他一聲不響就是走掉的。

    別看她昨晚話說的那麼凜然，但是，真到了那樣的時候，她定然全然不會是如她說的那個樣子。

    她定然還是很在乎他的。

    可是，這並不會讓葉若覺得這個女人是一個虛偽的女人，說話表裏不一。

    如果說她有錯的地方，那她唯一有錯的地方，就只是她是一個女人而已。

    一個女人，如果都能對她人生之中第一個男人毫無感覺，那這種女人得有多可怕？

    所以，這個女人唯一有錯的地方，正是她可愛的地方。

    葉若又怎麼會怪她。

    不然，葉若早用話，比如：「怎麼樣？還是捨不得他走吧。」這樣之類的話，來嗆女人了。

    葉若憐惜她，才是不會說這樣的話來嗆她。那樣，很無聊。

    畢竟是自己的女人，他不愛惜，誰愛惜。

    葉若不慌不忙的漱完口，然後才是看向崖邊此時上下兩難的女人，體貼的笑道了：「別亂動。我這就上去接你下來。我剛剛就發現了，現在的天氣雖然冷，可是這個水潭裏的水，有些地方卻是溫的。顯然，這個水潭裏也是有地下泉眼湧出泉水的。雖然還算不得是溫泉，可是地下的水常年保持恆溫，比起外面流經的溪水要溫暖多了，勉強能夠讓人洗個澡。那我抱你下來，你洗漱一下吧，之後換身乾淨的衣服，你現在的樣子，要是出門了，別人非得把我當做採花賊給抓了不可。因為別人一看。就是知道你剛被人欺負過了嘛。」

    葉若一下便是從崖底跳上崖頂，出現在女人的面前。

    女人這時不看也是知道，她的樣子，臉頰生暈，衣衫和頭髮都很凌亂，的確很讓人難免生出什麼遐想來。

    她的確很需要梳洗。

    可是。葉若說讓她梳洗之後，又讓她換上衣服，然後要帶她出門？

    葉若這是什麼意思？

    女人的心，立即不爭氣的砰砰跳了兩下。

    明明猜到葉若此話意思的她，卻是故意裝作不懂的對葉若道：「公子，難道你忘記了，小女子大恩已報之後，就要跟公子告辭了。小女子還要還家。」

    「你們女人，就是這樣心口不一。」葉若無語的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臉頰。然後才是笑了起來道：「別鬧了。既然已經是我的女人，那你的一切，便只能由我做主了。難道三從四德里，妻從夫，這個道理你不懂？」

    「公子，可是咱們昨天不是這麼說的。咱們說好的，小女子以身報了您的大恩，之後咱們就兩清了。您就還小女子清寧的。」女人都這個時候了，還是對葉若倔強着口道。但是。顯然，女人的口氣其實已經有了軟化。不然，女人真要是這麼想的，她大可以此時拂袖而去。可是她沒有。她卻是留下來跟葉若講昨天的道理。這本身就值得人尋味。

    因為女人什麼時候是會跟男人講道理的生物了？

    「你也是天真。」葉若是什麼人？有着滄桑閱歷的他，怎麼看不出這些道理？葉若便是不由瞭然於心地道了：「男人的話，能信？特別是男人為了騙女人時說的話。能信？女人，你以後長點心吧。這種時候，你可以相信母豬能上樹，都別相信男人的話。所以，很抱歉。本公子騙了你。你呢，打也打不過本公子，逃也肯定是逃不出本公子五指山的，所以我看你還是從命了好！不然，本公子可對女人不客氣，打板子樹家法都是輕的。」

    說完，葉若便是霸道的又是橫抱起這個女子，接着帶她跳下山崖，給她找潭水之中暖和的地方，讓女人沐浴梳洗去了。

    女人梳洗之後，即使已經換上了乾爽的衣服，都是被凍得身子有些哆哩哆嗦的。

    沐浴的地方，葉若已經給她找好了地方，那裏的泉水，斷然是不冷的。

    只要她不離開泉眼噴涌而出的新鮮泉水的範圍，就不會冷到她。

    這點，葉若倒是很細心，讓她可以很放心的。

    但是，潭水外面的氣溫可還是很低，她從泉水出來，即使很快擦乾了水跡，身子還是很快就是感覺冷起來。

    這時，葉若才是無聲的走過來，然後幫她着肩膀道：「別擔心，有夫君在，您很快就暖和了。因為你夫君我可是靈藥師。夫君走到哪裏，哪裏就有人形火爐。」

    說話間，葉若便是已經用靈藥師之火，從上到下徹底烘暖了女人的身子。

    夫君？

    多麼讓女人覺得心悸的字眼。

    曾經，她很渴望得到來自這叫做兩個字眼的人的關心。

    十年了，芳華不在，她都沒有得到。

    如今，她卻是突然在一個比她要年輕十年的大男孩身上得到，這讓人如何不覺得造化弄人？

    「公子，我不配。」女人突然聲音嘶啞的低下頭道。

    語氣里充滿羞愧，自責和不甘。

    她是願意叫葉若做夫君的，可是，她知道，她嫁過人，即使她身子是清白的，可是她依舊覺得她低人一等。

    她倘若未曾嫁過人，今日她哪怕就是老姑娘了，她都是有底氣叫葉若夫君的。

    可是，現在……已然不可能了。

    「不配？」葉若突然冷笑着道了：「女人，你又自作多情了吧？你忘記你的本分了？什麼時候男人說話，輪得到你一個女人發表意見了？你給我記住，家裏的事情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。我說你配，你不配也得配。懂嗎？下次再說這樣的糊塗話，小心爺讓你跪死。」

    葉若很兇。

    女人一下哭了。可是，她的眼淚，卻是跟葉若的凶無關。

    葉若很兇，可她卻是從葉若的凶里，感覺到了葉若對她的憐愛才是會哭的。不是每個很兇的男人，都是沒心沒肺。

    葉若顯然不是這樣的男人。

    「乖乖跟我走吧。」葉若輕輕擁這個女人入懷，下巴枕在女人的肩頭對這個女人道。

    女人無話。但是，卻是忍不住用力點頭。

    點頭，再點頭。用力，再用力！

    葉若這時才是又道了：「女人，大爺憐愛你，不是無償的。這輩子，你要是敢背叛大爺，大爺真的會殺了你，還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。你可要想清楚了。」

    「爺，您放心。我不是沒心沒肺，更不是會移情別戀的女人。我就是死，都不會背叛您。死也不會。」女人在葉若的懷裏，哭着不停重複「死也不會」這句話。

    直到葉若輕輕點頭，嗯了一聲，撫摸着她的後背，算是接受和相信了她的誓言，女人才是敢真正趴在葉若的懷裏哭。因為這個時候，看到葉若已經接受了她的誓言，她才是覺得她才有了資格在葉若的懷裏放聲哭泣。

    人生的際遇，大概就是如此讓人感慨。昨晚她被人休了，還覺得人生前途黯淡，毫無生趣。才隔了一夜，她便又有了一個夫君，還是一個會真心實意對她好的夫君。她便是捨不得輕生了，還覺得人生未來充滿了希望。你說，人生的際遇是不是如此的難以捉摸？